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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·倒计时(2 / 2)

十年前,负责人的女儿在一次户外骑行中摔断了腿,医院为她植入的异体骨来自艾斯奇弗的生物材料公司。原本那只是场小手术,她的女儿很快就能好起来,可半月之后,那姑娘被确诊为恶性骨肿瘤,为了保命而不得不切除一侧小腿,化疗、放疗分别做了二十四次,春泉慈善基金为她募集了部分医疗费用。墨尼佩学会法医实验室应邀介入调查,发现制作异体骨的原材料来自一位死于继发性恶性骨肿瘤的病患。至此,艾斯奇弗的犯罪事实仅被揭露一角,公司被查封,她畏罪潜逃,离开了沙漠无流区。

‘我不指望从她身上获得任何东西,只是想向她表示支持,并向她的女儿表达关切。这毕竟是我成为教母后第一次露面,想给她们留个好印象也无可厚非。’

何况对方已经表示会在司法部长与议员面前为她美言。尽管无法作出任何承诺与保障,但白马兰原本也不指望凭谁说两句溢美之词就能达到目的。国际合作协商联盟换届在即,她早已做好准备,为竞选人提供资金——献金游说两手抓,变身幕后大赢家。在押人员租金涨,小小a宝笑哈哈。

‘女士。’典狱长进入办公室,道‘艾斯奇弗要求见她的律师。’

————8月13日,上午9点01分————

红蓝光斑在阴暗的地下车库内交错闪烁,短促的报警声后,监狱门禁轰然开启,弗纳汀手持对讲机跟在押送队伍后,‘prinerontheove!’

艾斯奇弗从两扇开启的铁门后走来,栗色卷发如鬃毛般蓬乱,犹如困兽进入斗场。她有些畏光,浅灰色的瞳孔收缩,眉睫几乎淡得看不清楚,脸上的擦伤还很新。典狱长合手站在通道一侧,转运手续已经办好,艾斯奇弗将被送往机场,乘坐包机回到沙漠无流区。

这臭名昭着的全球通缉犯身背一千来万的悬赏金,只是在出口处停顿片刻,狱警与相关工作人员便如临大敌,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她,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配枪。

‘ove’典狱长出言催促。

艾斯奇弗望她片刻,拔脚向前,禁锢在脚踝上的铁镣铐发出刺耳声响。

————8月13日,上午9点05分————

‘艾斯奇弗的转运手续已经办好了’白马兰看了眼手表‘九点十分出发。’

她与经济犯罪科的负责人结束了短暂的会谈,那枚u盘无疑使她们之间的关系迅速稳固下来。二人乘坐电梯下楼,并肩行至d区广场,在场的还有帕兹局长、警备队长,行为科学部的两位高级探员、一位检察官,以及高山半岛监狱委员会所派遣的年轻职员。图坦臣走在她们之后微笑作陪。

堆积的工作太多,白马兰显然有些力不从心。她的秘书是个小迷糊,成日里打针吃素,脑子都坏掉了,除了可爱和年轻以外一无是处。她于是把图坦臣抓来分担她的工作,一条一条地聆听座机电话语音信箱中的留言,整理、汇总并排出优先级,然后拿来给她。图坦臣一直很想接触家族业务,他有相当饱满的工作热情,这让白马兰很欣慰。

‘感谢您的义举,普利希女士。’负责人站在车前同她握手。二人寒暄一阵,不远处的车行通道外侧的a闸门缓慢升起。负责人下意识地低头看表,白马兰后退两步,目送她上车。

‘readytotransport’典狱长的声音从呼叫机中清晰地传来,艾斯奇弗已经进入押送车,准备工作就绪。

‘pullout’白马兰发号施令,随即将传声设备交给一旁的图坦臣。她回过头,金属b闸门朝向两侧打开。骑警在前方开道,车队驶出浅湾监狱的审前拘留中心,即将经过d区广场进入主路并驶出监狱大门。

‘愿我们的友谊长存。’负责人朝她伸出手。

浅湾监狱坐落在城市西北方,两面临海,远处的礁石海岸逐渐被浪头侵入,海风带着一点黏。

嶙峋的礁石之间,废弃灯塔的暗红色塔屋似一块经年积锈。

————8月13日,上午9点09分————

‘是的,女士,没错…’白马兰在握手时走神了。她第二次回头,视线掠过图坦臣的肩头。那有着一千余年历史的灯塔曾被用作海关与检疫,也曾作为旅游项目对外开放,去年下半年因季节变化及基础设施维护需要而关闭,至今尚未开放。

哪里不对劲?说不上来。

彼一时,押送车经由图坦臣的身后驶过。隔着车窗上月晕似的灰尘与经纬相交的金属网,白马兰看见艾斯奇弗那双浅灰色的瞳孔,她眼皮深陷的褶皱与凌乱倒伏的睫毛。

起风了。

车轮向左,图坦臣的发丝向右。他不明白丈妇究竟在看什么,于是当那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傻乎乎地笑,将头发别到耳后。戒托上的宝石将光线拆分折射,在他的脸颊上花斑跃动,闪过红鸢尾似的幻城与蜃楼。兴许是曾遭遇暗杀的缘故,当那种粘稠、冰冷而愈发僵硬的氛围降临时,白马兰不免要四处看看。

图坦臣的发丝在肩头静止。灯塔上,照准器的冷弧一闪而过。

距离遥远,远到白马兰根本没有注意到枪响。

————8月13日,下午1点13分————

梅垣不经意间瞥到手机屏幕。十三号十三点十三分,完美的凶兆。

他刚洗过澡,坐在飘窗上抱着膝盖发呆。生活助理为他梳头,使用鹰嘴夹从前后两个方向固定住卷发的每个波纹。

扮丑是每个想要转型的男影星的必经之路,梅垣这样安慰自己。一位男影星必须放弃自己的美貌特权,观众才能注意到他的演技。

图坦臣安排他在电影中饰演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,化上老年妆、穿着土气的衣服给宋柏搭戏。有时候梅垣真想嘲笑图坦臣的天真,难道他以为自己会因为扮丑而感到生气、感到委屈么?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渴望一个展现才华、实力而非美貌的机会已经很久了么?难道他以为一个能够安心顺奉白马兰的男影星,只有这么一点耐受力么?

或许图坦臣没有针对他的意思,只是作为影业的主理人,在为他的星途铺路。

梅垣搂紧了膝盖,将脸埋在臂弯里。可是他都已经这么豁出去了,在竞争对手面前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,白马兰仍然无视他为她们、为普利希家作出的努力。她没有去片场瞧瞧他,一次都没有。

天杀的白马兰。

‘我去打个电话。’生活助理站起身,随手递给梅垣一本时尚杂志让他打发时间。

往常这个点儿,该送梅垣去拍摄了,可今天很不同寻常,乌戈还没来。他是那位女士的亲信,承担着司机的职能,偶尔也处理一些家族事务,但大部分时间,他都只负责照顾梅垣的生活。

助理离开不到五分钟,楼下响起密集的刹车声与脚步。梅垣侧过身,拨开窗帘往下张望,十余名集团成员将小灰楼围得水泄不通,肩高半米的卫犬时而机警地摆动头颅,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甚至配枪。梅垣或许认识他们中的几个,但也不一定,辨认洋人对他来说有些困难。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,这么大的阵仗,白马兰却没有亲自来,安东和乌戈也没有来。

‘出了什么事儿?’他本能地察觉到异样,光脚踩在地毯上,走到助理身边。他有些心神不宁,尽管如此,他还是不认为任何意外可能降临在白马兰身上。

‘电话打不通。’助理疑惑地看着手机屏幕‘乌戈,图坦臣与安东两位先生,乃至于花园的座机、迈凯纳斯女士的私人手机,所有能打的号码,全都打不通。’

————8月13日,晚上10点20分————

“当地时间8月13日,阿西蒂市审前拘留中心发生枪击事件,由生物材料公司董事长变为全球通缉犯的艾斯奇弗·杜尔在事件中丧生,另有一人受伤。警方表示此案有预谋和针对性,但并未确认枪手作案动机,目前尚无法排除枪击案背后存在帮派背景,这一方向正在积极调查中。”

他推门而入,晚间新闻正在重播,电视机前空无一人。

“嗨,乌戈。”站在二楼的年轻男人同他打招呼,“向教母问好。”

“辛苦了,赛蒙。向昆西女士问好。”乌戈点头,目不斜视地登上楼梯。

他进入三楼卧室的时候,梅垣正被心有余悸的两名守卫人员脸朝墙地死死摁在地毯上,几番挣脱不开,气得他又哭又叫地直蹬腿儿。

看到梅还和往常一样能闹腾,乌戈就放心了,昆西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对弟弟的情敌下黑手,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,此刻的教母正身处难关,非常需要情感支持。然而下一秒,乌戈注意到卧室飘窗大敞,床单、被套与幔帐所组成的逃生结系在窗框上。心头咯噔一声,他意识到梅差点儿把昆西给害了。如果他从三楼不慎跌落摔个半死,教母一定会疑心昆西。她有前科。

“放开我,放开!”梅垣怒气冲冲地叫嚣着“我也看新闻报道,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!”

电视上播放狱警执法记录仪中的画面。视频内容显示,上午9点09分,押送车经过监狱d区广场,9点12分,现场发生骚乱,押送车停在原地,子弹穿透4装甲板,血迹、脑浆与颅骨碎片喷溅在防弹玻璃上。

尽管视频经过模糊化处理,但梅垣敢肯定自己看见了白马兰。她照例被围簇在一众人等当中,身后跟着图坦臣。押送车停下的那一刻,她搂住图坦臣的肩膀将他带到一辆轿车后头,视频在此刻结束。

“混血一定出事儿了,她的人手不够,否则怎么会派你们这帮饭桶来小灰楼?混血身边所有人都知道,惹我是不明智的,她爱我就像爱财。你们就等着挨我的枪子儿吧!”梅垣剧烈挣扎,然而收效甚微,于是破口大骂“disgrace(杂种),cabronazo(王八蛋),hijodeperro(公狗养的),去死!去死!”

乌戈听着他口不择言,哪儿的脏话都有,心情如过山车般再次转变。幸好没事儿,还挺精神。

片刻之后,梅垣耗尽力气,气喘吁吁地住嘴,与此同时猝不及防地开始流泪,并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愈演愈烈,直至号啕大哭。

他总骂白马兰是天杀的、见鬼的,但直到今天下午他才突然意识到,如果哪天发生了什么意外,他就再也见不到白马兰了。永远、永远,再也见不到了。从那一刻开始,他觉醒出更多对于痛苦的感知,往后白马兰不在小灰楼的每分每秒,他都将在忧心与焦虑中度过,担心白马兰的安危会成为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,这场枪击事件的阴影将成为他的悬顶之剑。

“他们说你寻死觅活地闹个不停。”乌戈此刻感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、心如止水了。梅就这样儿,正常的。他出言的同时,梅垣止住哭,颇为艰难地转过头,哀求地望着他。

“别哭了,闭上嘴,或许看见你能让教母好受些。”乌戈走上前,将自己的外套脱下,蒙住梅垣的脑袋,将他从地上拎起来,“保持安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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