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稳住心神,“父亲在,怎么了?”
&esp;&esp;燕驰野红着眼睛看他:“父亲,我们把表弟接出来好不好?接他来大漠。”
&esp;&esp;大漠再苦,也好过荒芜冰冷的宫殿。
&esp;&esp;他可以带着沈明烛跑马,去看落日孤烟,做所有想做的事,不为皇权所限。
&esp;&esp;“明烛?明烛怎么了?”燕长宁心都悬了起来。
&esp;&esp;“他……他过得很不好。”燕驰野声音哽咽:“父亲,明烛没有谋反,没有不学无术,他也没有不在乎我们。父亲,你不知道明烛有多厉害,他单枪匹马出长安,招揽三百山贼,三日灭了百越。他这么厉害,可他过得不好……”
&esp;&esp;燕长宁怔愣。
&esp;&esp;这话实在太过离奇,他当然信他的儿子,可是……
&esp;&esp;可是啊,无需知晓具体细节,沈明烛的真实模样与不堪传言相对比,足够描摹出一桩惨然过往。
&esp;&esp;燕长宁看着燕驰野红肿的眼眶,心想,原来明烛也在乎他们吗?那为什么要拒绝与他们来往呢?
&esp;&esp;他不必知道原因,只略略想象一个少年孤独地走至茕茕孑立,便足够他心如刀绞。
&esp;&esp;更何况,那是他妹妹唯一的孩子。
&esp;&esp;也是他从小疼宠到大的孩子。
&esp;&esp;第16章
&esp;&esp;从含章宫离开,萧予辞在宫门口停顿片刻,毫不迟疑地往某一方向而去。
&esp;&esp;那不是回住处的方向。
&esp;&esp;颜慎疑惑:“左相这是?”
&esp;&esp;萧予辞礼貌颔首道别:“在下还有事要办。”
&esp;&esp;两人年岁相差不少,关系也没好到可以过问私事的程度,颜慎没有多问,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开。
&esp;&esp;江铖却提步跟上了萧予辞。
&esp;&esp;萧予辞皱了皱眉,“将军何意?”
&esp;&esp;江铖问:“萧丞相是要去见庆尧吗?”
&esp;&esp;这个方向,是通往皇城司的方向。
&esp;&esp;萧予辞淡笑:“与你何干?”
&esp;&esp;“我也想见他。”江铖说。
&esp;&esp;沈明烛对他们有诸多隐瞒,可庆尧或许知道。
&esp;&esp;庆尧寸步不离跟在沈明烛身边将近两月,与他并肩作战,情谊颇深。
&esp;&esp;也许庆尧能告诉他们,沈明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。
&esp;&esp;庆尧下值后迫不及待地回了皇城司给他发的住处,拿出纸笔将沈明烛今日教的内容全都记了下来。
&esp;&esp;他听了一遍,背了一遍,默了一遍,可每一次仍觉得受益匪浅。
&esp;&esp;恩人之才如东海,浩渺无垠又深不可测,庆尧想,能够认识恩人,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。
&esp;&esp;正认真思索着沈明烛布置的作业,忽而房门被轻轻敲响。
&esp;&esp;晚娘端了一杯水进来,自然地递给他:“夫君,外头来了两个人说要见你,是你在京中新认识的朋友吗?”
&esp;&esp;朋友?整座长安,除了他有幸高攀到的恩人,他没有别的朋友。
&esp;&esp;庆尧心中诧异警惕,面上却不显,他接过杯子牵着晚娘坐下,含笑道:“或许是,我出去看看。”
&esp;&esp;庆尧来长安一段时间,也锻炼出了几分看人的本事。
&esp;&esp;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&esp;&esp;庭院中两人皆气度非凡,甚至不是他那些出身权贵的同僚可以比拟。一人书卷气浓厚,另一人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士,但显然两人都身居高位。
&esp;&esp;庆尧拱了拱手:“在下庆尧,敢问二位尊姓大名?”
&esp;&esp;萧予辞没有隐瞒,彬彬有礼道:“在下萧予辞,冒昧来访,还请不要见怪。”
&esp;&esp;江铖言简意赅:“江铖。”
&esp;&esp;庆尧吃了一惊,“卑职见过左相大人,见过定远将军。”
&esp;&esp;大抵很少有人没听过这两个名字。
&esp;&esp;萧予辞拱手回礼:“庆将军多礼了,不必拘泥于身份,在下此来是有事相求。”
&esp;&esp;庆尧心中警惕更多了一分。
&esp;&esp;他能有什么本事能帮得上当朝丞相?无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大抵是冲着恩人来的。
&esp;&esp;庆尧不动声色:“当不起丞相大人‘将军’之称,大人有事尽管吩咐。”
&esp;&esp;江铖听着两人言语试探只觉烦躁,他很想不管不顾直入正题,偏偏直觉又告诉他庆尧不是会受逼迫的人。
&esp;&esp;单看庆尧此时的戒备就知道,他不会对他们透露有关沈明烛的任何事。
&esp;&esp;这样的不畏权贵、这样的宁折不弯,怎么就对沈明烛死心塌地了呢?
&esp;&esp;江铖百思不得其解。
&esp;&esp;萧予辞含笑道:“将军自然当的起,殿下为你请命,无需多久,调令便会下来了。”
&esp;&esp;庆尧抿了抿唇,抑制嘴边扬起的笑容。
&esp;&esp;他开心的不是能当将军,是沈明烛一直惦念、信任着他。